外婆一个人连茶几都推过来了。
但是我爸踹门一下比一下重，茶几和桌子都在晃动。
她紧皱着眉，掏出手机打电话。
“阿立，你姐夫知道你姐那笔钱的事了，他现在在门外说要打死我，我不敢开门，你快回来。”
她用的是老年机，声音很大。
我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舅舅的叫骂，“怎么搞得？
他怎么知道了？
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啊你？”
外婆在电话这头不说话，只是抹眼泪，看起来很无助。
我呆呆站在门边，想去拉她的手，但是那双手刚刚才打过我。
我瞥见被她随手放在桌上的锅铲。
她刚应该在做饭，不知道有没有关火。
她年纪大了，记性不好。
我走进厨房。
看见火没关，锅里的鸡汤都快干了。
我忙关了火，同时，我听见客厅里舅舅的声音，“今天我不回去了，你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摆平，你们爱死不死。
挂了。”
外婆在客厅里呜咽。
我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是我还不够懂事吗？
我把鸡汤盛出来，又把锅洗了。
在我擦灶台的时候，外婆进来了，她瞥了眼鸡汤后一把抓住我的头发。
她揪着我的头发，狠狠扇了我几个巴掌。
“鸡汤呢？
这是留给你舅舅的，你也敢吃！
怎么没吃死你这个有娘生、没娘养的畜牲？”
她讲话时飞溅的口水几乎都喷在我脸上。
听着她斩钉截铁的语气，我突然特别累，懒得争辩。
她继续骂我，同时手里的巴掌也没停，“养你还不如养只狗，养狗我能吃狗肉，养你就是你吃我的肉。”
“你要是个男娃，你爸喜欢，就不会打你妈。
偏偏你不会挑，要当女崽，是你生生克死了你妈。”
“你害了你妈，又来害你舅舅和我。”
边骂我，边打我，她边哭。
我反倒哭不出来。
脸都被打麻了，不痛，发热，有点痒。
打了我后，外婆擦干眼泪，在灶台边吃晚饭。
我一言不发出了厨房。
我爸还在踹门，声音一下比一下大。
“大晚上的吵什么？
能不能安静点？”
门外似乎有邻居看不下去了。
“吵了好久了他们家。
我记得他们家小圆挺乖一孩子，怎么家里大人是这样。”
又有一个邻居搭话。
我爸不再踹门，开始吆喝起来。
“都来看都来听啊，这家当家的叫徐一立，我女儿寄养在他家，他拿了我老婆和我为女儿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学费不还。”
“足足有十几万呢！
那都是我一点一点攒下来的辛苦钱啊。”
“都来评评理啊街坊邻居们，都来瞧瞧姓徐的是什么嘴脸！”
邻居没人应他。
他又对着门喊，“姓徐的，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，我就住你家门口，不信你不出来。”
“刚好我没地方住，你家门口借我歇一歇咯，死老太婆。”
“光脚的不怕穿鞋的，老子现在啥也没有，啥也不怕！”
他叫我的名字，“林亦圆，你要是不帮你老子，我就去你学校闹，让你同学都知道你是杀人犯的女儿，看是你没脸还是我没脸！”
外婆吃了晚饭就回房了，关房门前瞥了我一眼，对我丢下一句：“你就在外面待着，不准给你爸开门！”
我没说话，房门被关上了，砰得一声响，紧接着是啪嗒一声反锁的声音。
我没吃饭，肚子也不饿，但是我捂着肚子蹲了下来。
“林亦圆，将来你去哪读书我就去哪闹，你一辈子别想翻出我的手掌心。”
门外我爸的语气越来越愤怒。
听了这话，我想笑，笑不出，于是尖声叫起来，“闹啊！
闹呗，随你们闹，看是你们活得久还是我活得久！”
“我今天就把你掐死！”
我爸恶狠狠地说。
我隔着门叫：“好啊，你掐死我啊，掐死我，你继续去坐牢，你最好坐一辈子牢。”
越叫我越疯，想直接开门，想让他把我打死。
但是我不能死，我不想死。
继续阅读请关注公众号《北风读物》回复书号【5074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