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约大气的办公室内,澄澈的阳光从落地窗渡进来,可并没有给这里染上丝毫暖意。
男人坐在办公桌后的真皮椅上,整个人笼在阴影里,长睫半垂落下一片阴影,修长玉白的指尖点在纸页上,有一下没一下。
轻微的响声非常折磨人的心智。
“这里,这里,还有这里,数据都有错……我花工资请你来集团是让你是吃干饭的吗?”
他撩起眼皮,目光淡淡的,即使在训斥语气也不起波澜,可无端让人觉得有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在胸口。
虽然这报表不是她做的,但颜津月对上他幽黑的眼眸,莫名有一种“羞愧难当”的感觉,低头果断认错:“对不起,老板,我下次一定小心,我……这就拿去改。”
说罢,她就拿起男人面前的文件要走,但还未转身,就被攥住手腕。
那只手触感冰润,如一块冷玉,修长的指节骨骼分明,极具占有欲的完全拢住她纤细的腕,冷白的手面下,青筋微凸。
颜津月顿时有些心猿意马,可还未仔细感受,男人的手便撤了回去,指节敲了敲桌面,冷硬道:
“就在这里改。”男人的声线如玉珠落银盘,眼神示意他对面位置。
颜津月迟疑了下,想到什么“哦”了声,乖乖坐下,把文件摊开在面前。
这是一份新品服装材料采购报表,她虽然在买衣服上颇有心得,可这种专业的东西……恕她这个门外汉难以解决。
她盯着纸页上圈画出的几个问题数值内心犯难,牙齿咬着下唇,执笔的手迟迟无法落下。
江彧盯着小姑娘雪白小脸上纠结的表情,几不可察地弯了下唇角,笑意转瞬即逝。他起身绕到她身后,大掌握住她执笔的手。
颜津月突然感觉自己被清冽的雪松气息包围,下一刻,执笔的手已经被带着落下。
“这里应该是这个数,这里是这个……”
纸面上落下遒劲俊逸的黑字,男人好听的声音悬浮在她的上方,直达她的脑海最深处。
数值全都改完后,男人直接就松开她的手,又回到对面的座椅上,恢复方才那副病弱冷淡的模样,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“好了,你可以出去了,下次注意点。”
简直冷酷无情。
雪松气息还残存在鼻翼,冰润的触感也留在手背上,颜津月有点恍惚,心里像是被小猫挠一样。她觉得男人在刻意勾引她,可没有进一步动作,还是如此冷漠。
她盯着他冷峻秀美的面容,从他平静无波的黑眸中完全窥探不出什么,只好放弃:“谢谢老板,我这就出去。”
她拿起文件离开,走到门前又被叫住:“等一下。”
果然。
颜津月按耐住上翘的嘴角,慢吞吞转过身,故作矜持道:“老板,还有什么事吗?”
“把文件留下。”
颜津月不可置信地瞪圆眼睛,这男人怎么能如此无情!
她皱起秀眉,郁闷地走回去,把文件用力拍在桌上,“老板,现在我可以走了吧。”
“嗯。”男人微微颔首,手拿着文件翻阅,看都没看她一下,敷衍至极。
颜津月眼角抽了下,瞪他一眼,转身而去,又听到他一声:“记得关门。”脚步顿了下。
“好。”她咬牙切齿回,把门关上后,气鼓鼓地回到工位。
陈笑凑过来,还给她端了杯果汁,“看你这表情,这江扒皮挺为难你吧?来,喝杯果汁放松一下。”
“谢谢。”颜津月端起果汁喝了口,捂着发烫的脸,长长呼出一口气,小声:“不知好歹的男人。”
“就是!还不解风情。”陈笑啧啧摇头,“对你这种大美人,都不怜香惜玉,怪不得他都二十八了还单身,活该!”
陈笑的痛骂把颜津月被逗笑,她把剩下的果汁喝光,缓了一下,准备把正事提上来。
“我有点私事要去忙,你帮我打下掩护呗。”颜津月冲陈笑眨眼。
美人如此恳求,陈笑哪能拒绝,拍着胸脯道:“没问题,主管来了我就说你去上厕所了。”
“谢谢宝儿。”颜津月离开。
**
江氏集团摩天大楼失火的真相是什么?
既然是是失火,必然先要查出起火源是什么,根据昨晚的火势,起火源应该是位于低楼层的员工区或者商场区。但那里不是颜津月调查的区域,所以她决定把目光放在“可能纵火的是谁”上面。
既然“意外失火”的结论被推翻,那必然是人为纵火,而能纵火狠心毁了一整座摩天大楼、烧死上千人的,肯定有很大的仇恨。
只不过,暂且不能确定,这份仇恨对的是整座集团,还是特定的人。
但目前找单个人,无疑是大海捞针,颜津月认为先从江氏集团的仇家开始调查。
她翻了办公区的档案室,再结合手机上的搜索,确定了几个和江氏集团有矛盾的公司,大多都是因为江氏是大企业,挤压了他们这些小公司的生存空间,导致这些小企业以破产告终。
颜津月把这些小公司负责人都查出来,一一记录好,可查到某个叫做“鑫海”的五金材料公司时,负责人却查无此人,网上一点痕迹都没有,好像是被刻意抹去了。
事出反常必有妖。
颜津月在这里打了个记号,想从档案里再继续找些什么,可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却打断了她的动作。
“东西都准备好了吗?”
档案室,遮光窗帘拉得严丝合缝,渗透不进来一丝光亮,灯也没有开,黑漆漆的一片,不可见五指。空间寂静,一点声响都格外清晰。
突然进来两个人,交谈些什么。
盘腿坐在角落里的颜津月,默默熄灭了手机屏幕和用来打亮的手电筒,支起耳朵偷听。
“我办事,你放心。”另一个人回答。
“好,既然如此,计划可以开始了。动作一定要快,要打得江家那个小子措手不及!”
“那我这就去安排。”
交谈结束,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档案室,随着门锁扣上的“咔嚓”声响,颜津月提着的那口气放下来。她从柜架后面走出来,看着那扇门,思索:
这两人在谋划什么?会和失火有关吗?
她抿直唇线,走出档案室,但还没走几步,就听见旁边一道阴恻恻的声音:“你刚才一直里面吗?”
颜津月眉心一跳,扭过头就对上一张中年男人的阴沉目光,大脑开始飞速运转。
他朝她慢慢靠近,眼睛紧紧锁住她,又问了一遍:“刚才你就在里面吗?”
这种架势,颜津月想放松都难,果断从空间里抽出“雾月”。果然,下一刻,中年男人张着血盆大口,向她的脖子咬过来。
颜津月反手挥刀而去。
“噗嗤——”鲜血溅满旁边的白墙。
动作熟练,心态平和,颜津月看着地上的湿哒哒的头颅,甚至还有点想笑。
这才多久啊,她一个身娇体软的小绿茶,就化身砍人,哦不,砍鬼不眨眼的霸王花。
她摇头啧啧,刚要收回刀,却见地上头颅动了起来,飞回那具僵直的躯干上,而地上、墙上的鲜血都如活了一般,也飞回去凝聚。
颜津月看着不过须臾,又恢复出厂设置的中年男人,眼角抽了一下。